煎熬的一夜，即使身體在發熱，顧橋為了保持第二天的上鏡效果都沒有敢喝太多的水，只能依靠物理降溫的手段試圖讓身體溫度下降。

翌日清早，他整個人依然處在不適的狀態裏，但年輕人身體底子擺在那，顧橋接了幾捧冷水往臉頰拍了拍，似乎沒有晚上那麽熱了。

和他同一間房的室友甘星河看到他臉色不好，詢問是不是生病了，並且替他打了前臺服務，不久之後服務生送來一支電子體溫計和退燒藥到房間。

甘星河說：“你還是先吃點藥吧，不然熬不了今天。”

他似有感慨：“也別想著熬，幹模特這一行的，在年紀上去之前，一個比一個能熬，不過熬還得看技巧，拼命熬幹熬沒必要，回去之後還有得忙，你一休息別人就頂了你的位置，得不償失。”

顧橋笑著說：“你年紀小小，道理卻不少。”

甘星河跟著笑，男生外貌偏陽光，但不是運動型男的那類陽光，而是偏柔和文靜的這一類，平時話不多，對顧橋最多點頭之交，碰到會打招呼，偶爾回來帶了喝的順便給顧橋稍一份，顧橋以為對方比較斯文內斂，沒想到性格還挺暖的。

顧橋用電子溫度計量體溫，三十八度整，他把退燒藥混著水吞了，用粉底上妝把氣色提上去後，下樓集合，開始新一天，同時也是在海城最後一天的培訓拍攝。

西西姐在導演旁邊看片子，見到顧橋來了，朝他招手，示意他過去。

顧橋走到西西姐旁邊，西西姐說：“陳老師給你拍的個人宣傳片子出來了，效果真好，檔次和之前在公司拍的完全比不上。”

顧橋俯身觀看，這支宣傳短片的確拍攝得幾乎完美，看來陳鋒沒有因為他的拒絕而對他怎麽樣，公私分明拎得清的人顧橋即使不喜歡，不過會欣賞。

他用微信給陳鋒發了句感謝，對方沒回，顧橋並未繼續理會，去更衣室換好衣服，開始跟導演討論今天要拍的內容。

從上午忙到中午一點才鉆進棚子裏休息，顧橋眼前已經晃起眩暈感，他搖了搖頭，用毛巾沾冷水貼在脖頸上，臉頰兩邊紅得像喝醉酒似的。

西西姐一個個去跟她帶的模特做剩下交待，走到顧橋面前，看他狀況有些異常，伸手在他額頭試探，驚訝：“你在發燒。”

顧橋捂住發熱的耳朵：“有一點吧，今早量過體溫，低燒，吃了藥才出來。”

西西姐說：“下午的太陽更加曬，我跟導演說一聲，你休息會兒。”

顧橋搖頭：“沒事，就剩最後幾個小時，做完就能休息了。”他吃了點東西墊胃口飲水吃藥，把放在桌上的手機拿到面前，遲疑片刻，沒給黎空發信息。

西西姐說：“咱們又不是什麽吸血公司，平時該工作時要求一點不馬虎，不過生了病領導還是很體恤的。”

顧橋莞爾：“謝謝西西姐的關心。”

西西姐打趣：“你就貧吧。”

盡管顧橋沒主動要休息，西西姐跟上頭匯報他的情況後，很快得到比常人多兩三小時的休息時間。

午後四點顧橋才繼續投進拍攝工作，一直持續到下午七點，為期一周的海城工作圓滿結束。

為了讓新模特們放松，公司今晚全包費用，模特們可以在下榻的海景房周圍選個地方感受海邊的浪漫，大夥兒在微信群討論了一個小時，很快敲定地址，選中一家距離酒店十五分鐘路程的海邊露天餐廳。

晚上八九點模特們陸續從酒店出發，顧橋在床上昏沈沈地補了兩個小時覺，胃餓得受不了只好爬起來，看到黎空發來的微信，告訴對方自己正要出去吃飯。

K：燒退了嗎？

顧橋白天就打了個馬虎眼，沒想到黎空挺不容易糊弄的。

小嬌嬌：藥已經按時服用了。

黎空皺眉，旁邊的許工瞧見，開了一瓶低度數的酒給周圍的人滿上，說：“黎工不放松放松啊，難得項目告一段落，明天就能回去見你的小男友咯~”

“真羨慕黎工，年輕有為，休息了還有小男友約會，咱們回去只能躺平當鹹魚。”

“甭提，我媽趁著接下去休息的了兩天又給我安排相親飯局，人家每次一聽我們幹設計的早晚不著家，管你有沒有房車，都不樂意跟你談對象。”

“羨慕有房黨，除了一臺車，負債180萬，”

“今年過完生日我就三十五了，連個姑娘的手都沒沒牽過……”

同事們都在閑聊各自的生活瑣事，黎空的心思只放在微信那頭的顧橋身上，等了幾分鐘不見顧橋回覆，才心不在焉地和同事們聚餐。

同樣心不在焉聚餐的還有顧橋，顧橋純屬頭疼，吹海風吹得耳根燙。

海邊露天餐廳的夜場十分熱鬧，不過今天似乎有人包場，除了進來的一群模特們，只有寥寥無幾的個別游人在對應的餐桌落座，公司提前訂場，在各桌落座後，才發現確實沒人進來了。

約莫十分鐘後，一夥黑衣衣著的人走進餐廳，西裝革履，短到見皮肉的寸頭，從頭到腳都寫著他們不好惹。

顧橋旁邊的小模特竊竊私語，討論這幫人是不是打手，顧橋餘光一瞥，掃見走在身後被人擁簇的黑衣頭子，面無表情地低頭喝水。

露天餐廳只有小模特們跟那幫黑衣人矚目，風格明顯不同的兩撥人，半小時後忽然就吵到了一起。

餐廳經理維持笑容努力勸和，奈何兩邊都不太討好。

公司的小模特盡管看起來是在替人打工，不過當模特的，基本都有些家底背景在，做人處事方面自然有些小心氣。他們私下好奇議論了幾句被聽到，對方有人開口說了句野雞模特，硬要他們陪酒，這才發生眼前的場面。

小模特冷笑：“你們才是野雞，穿成這樣指不定在做什麽灰色違.法行業，職業模特正正當當，沒見識就別丟人現眼。”

“你這臭不要臉的婊子，兩道哪個不給我們眼色瞧，你們真當自己是公主少爺能翻天了啊？”

人群開始推搡，黑衣人多數都傍著一身練家子的功夫，有人喊了句：“利爺沒發話，咱們今晚不搞死這幫小模特以後怎麽混？”

模特們平時隨便一個手指甲都精心呵護保養，動起粗來確實不是對手。經理都快哭了，模特們也從吵吵嚷嚷到喊著報警，黑衣人奪走手機準備往地上摔，場面混亂不堪，吵得顧橋耳朵嗡嗡直響，心浮氣躁。

他拎起一杯酒和兩個杯子，在那麽多人聲中偏偏能清楚聽到他的話。

“利爺，這邊都是一群剛入行的同事，年輕氣盛，您大人大量喝點酒消火氣，今晚大家到餐廳吃飯喝酒只圖個輕松，沒必要把場面弄得那麽僵是不是？”

顧橋往兩個酒杯斟酒，其中一杯遞給坐在單桌上沒有發話的人。

跟在利爺旁邊的人，狐疑地掃了眼顧橋，哦了一聲：“是你啊，現在跑這兒混了？”

顧橋打起精神挑眉輕笑：“錢哥說笑了不是，我就是個普通人，哪裏掙錢就往哪裏找機會試試，等下半年過去，我這邊你們就可以完全的省下心了。”

顧橋先喝光一杯酒，他朝面前的利爺舉了舉空蕩蕩的酒杯，對方擡手，那群壓著模特的黑衣人才松手，回到位置坐下。

顧橋笑瞇瞇地又對他們連飲兩杯，見沒事後才踩著有點飄的步伐回到座位。

經理見狀，松了一口氣，私下吩咐給顧橋這邊的酒水打一半折扣。

甘星河心有餘悸，顯然沒見過剛才那種場面。他說：“你認識這幫人啊？”

顧橋捂著額頭，發了會呆才應甘星河的話。他下了座椅，說：“我有點不舒服，打算先回去休息。”

夜晚的海風吹不散顧橋熱燙的耳朵，他拿出手機看到黎空的微信，望著不遠處海岸搖曳的零星燈火，孤孤單單的一縷光，仿佛風吹就散，忽然滋生出一點茫然的心思。

“哥，我想回家。”

顧橋跟西西姐提前招呼，回酒店取走行李，自己定了當夜的機票飛回綏城。回到小區接近淩晨一點，到家後顧橋倒頭就睡，迷迷糊糊地看到手機屏幕亮起來，不過沒接成。

酒宴散去，黎空定了航班最近的機票，一個半小時後從陽港飛回綏城，打了顧橋的微信語音和電話都沒人接。

他把行李拿進屋，忽然轉頭看著對門，有種莫名的預感驅使他按了顧橋家門鎖的密碼，一進門，視線下意識鎖在黑暗中的沙發一角。

直覺告訴黎空顧橋就在那裏，他啞聲打開燈，果然看到蜷在沙發睡著的人。

顧橋的臉紅得像熟透的水蜜桃，黎空翻找出藥箱把顧橋攬到懷裏測量體溫，三十八度三。

顧橋嘴裏呼出的酒精使得黎空直皺眉，他低聲叫了幾次，只好把人帶回臥室，換身幹凈舒適的衣服，又用酒精物理降溫。

黎空本來想過段時間再給顧橋餵些藥，不過顧橋沒有配合。他守在床邊，淩晨四點半才去浴室隨便洗了洗自己。

顧橋從床頭朦朧的抱著被子坐起來時，看到浴室門沒關好，做夢一樣踩著輕飄飄地腳步進去，看到背對他的人，直接抱上對方的腰。

水淋了顧橋一頭，他打了個激靈，恍惚的神色逐漸覆原：“你怎麽過來了？”

黎空看著顧橋一副在狀況外的模樣，懸了兩晚的心才落下，忍俊不禁地把顧橋抱上洗手臺坐穩。

顧橋環顧四周環境，說：“這裏是我家浴室。”

黎空說：“你回來不和我說一聲，我很擔心。”

顧橋抓了抓已經被染成栗子色的頭發：“臨時想回來就訂機票了，你明天不忙了嗎？”

黎空目光一瞬不瞬：“還有一點收尾工作，有人會負責，我提前回來沒有影響。”

顧橋啊一聲，後知後覺。他坐在洗手臺，忽然手腳並用的盤住黎空，像個書袋鼠掛在對方懷裏，栗子色的頭發軟軟貼在黎空脖頸，聲音悶悶：“晚上想你了，不過沒告訴你。”

黎空抱著顧橋，親了親他的耳朵，按摩他的後頸。

“為什麽不說，我也在想嬌嬌。”

顧橋茫然：“不知道。”

他沒有談過戀愛，更不知道別人怎麽交往，或者暧昧的時候要做什麽。

按顧橋直來直往的想法，他想一個人的時候，腦子裏只冒出sex的想法，所以他想黎空，就想跟對方發生性關系。

顧橋擡起臉跟黎空親吻，黎空洗澡有個好處，他現在的狀態和原始人發情無異，特別方便顧橋上下其手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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